*设定本丸不会同时存在两把相同的刀，碎刀后再锻出相同的刀会保留在本丸时的记忆
*关于记忆的设定，文中审神者与付丧神皆不知情
*OOC有，碎刀有
*虽然是当清安来写，但是当成安清来看也是没有问题的_(:з」∠)_
加州清光做了一个梦。他梦见自己站在河塘边，浅葱色羽织正向水底沉去，他跳下去想要抓住对方，却只摸到一把柔软的发丝。他睁大了眼睛，头发从手心滑出，他似乎看到对方哭泣的脸以及满眼的绝望……
屋外突然一阵喧闹声将他从睡梦中吵醒，清光揉揉眼睛开始盯着屋顶发呆。想想上一次看到梦里那个表情，已经是在很久以前了，在冲田君的身边……
“那家伙哭成那样还真是难看，明明当初碎掉的是我啊……”
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，明明已经很久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了。他翻身坐起来，手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。哦，根源就是这个。
那是从审神者那里借来的一本历史相关的书，里面提到了冲田总司的生平。去借这本书时还被审神者打趣说：“清光真的很喜欢冲田君呢。”他很想说最喜欢冲田君的并不是自己，但一想起那家伙，脑海里却只有那张满是泪水的脸，和蓝色瞳孔中深不见底的绝望。
原本刻意想要忘记的东西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。与冲田君并肩作战，被羽织裹住的小小刀灵第一次来到他面前，吵吵闹闹的生活，频繁的战争……还有自己碎掉时清脆的声响……
“该死！”清光暗骂了一声。
屋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大，加州清光不禁皱了皱眉。换好衣服推开门，只见本丸的所有刀都在庭院的樱花树下围作一团。
他刚迈出一只脚，却被迎面跑来的审神者狠狠撞倒在地。
“啊啊啊清光！你没事吧？”审神者忙爬起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，确定没有伤到他后，一把拉起他向喧闹处走去，“快来看他们带了谁回来。”
听到脚步声，喧闹点的中心回过头。一身浅葱色羽织，柔软蓬松的马尾辫，蓝色的瞳孔藏着深邃。一阵风吹过，花瓣扑扑簌簌地飘了下来，落在他的肩上发上，时光似乎回溯到百年前。
清光突然愣在原地，似乎忘记了该如何迈开步子，而对方却并没有看向他，只是一脸无害地向主上微笑行礼。审神者顿时笑开了花。
她把清光从身后拉过来，对方看到清光，突然皱起了眉头：“加州……清光？你这身打扮……好丑……”
“……大和守安定！”
“啊！清光冷静！”
自从大和守安定来本丸后，审神者便不再派清光出阵，也不给他安排任何事务，说是要等安定积累经验，之后两人就可以一起做事了。
和那个人一起？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情愿。
他躺在廊下无聊地望天，湛蓝的天空中云卷云舒，一阵风轻轻吹向一朵薄云，那云顿时像烟雾一般散开。
似乎还是旧年的景象。小小的他躺在庭院的樱花树下看云，脚步声由远及近，他坐起身，不远处冲田先生正拉着一个身着蓝白羽织的陌生孩童朝自己走来。
“清光，这是安定，以后我们便是同伴了。”
清光站起来，看到比自己矮半头的小刀灵正对着自己笑，他迈着小小的步子，从冲田君身后走上前，扎起的马尾辫一跳一跳，可爱极了。
“我叫大和守安定，请，请多指教！”
这个漂亮娃娃口齿还不甚清晰，却仍然一板一眼地介绍了自己。清光咧开嘴，伸手抚上他的头，毛发的触感是想象中的柔软。
“我是加州清光，河原之子，现在是冲田先生的佩刀，请多多指教哟！”
……
清光闭上眼叹了口气，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，是怎么养成现在这么个恶劣的性子的？更可恶的是，主上偏偏安排了他和自己住同一间。
在本丸第一次见面，二人便打了一架，打到双方都鼻青脸肿，硬是被几把太刀拉开，带到审神者面前。
审神者揉了揉额头，拿起伤药一边给他们包扎，一边颇苦恼地说：“我想着你们是旧识，便给你们安排了同一间屋子，你们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啊……”
清光还没来得及开口，便听见安定的声音，诚恳且带着浓浓的歉意：“抱歉，让主上为难了，我们今后一定好好相处。”
审神者手一抖，棉球重重地擦在清光的伤口上，疼得他“啊”的一声叫了出来。
“啊清光，抱歉抱歉！”审神者拉过他的胳膊朝伤口上吹着气，使痛感减少了些许，又转身看向已经上好药的安定，语气似乎放松了许多，“那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相处，不许再像今天这样了。”
清光一时语塞，只好跟着点头。
想到这里，清光觉得一切真是糟糕透了。
他闭上眼睛，身体渐渐向下沉去。
梦里依旧是从前。最初一起踏春赏花，饮酒望月，一起守护着冲田君。后来一同上阵杀敌，连性命都可以相互交托。直到最后的池田屋……
清光恢复意识时已经被送到刀匠那里，安定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手，他轻声在他耳边说：“清光你一定会好起来的，我和冲田君都等着你。等你好起来，我们就叫上土方先生，还有和泉守和国広，我们再一起赏花喝酒，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……”
屋外传来刀匠的声音：“修复不可能。”
清光硬生生扯出一个笑，抬起手抚上安定的头，柔软的触感无比熟悉。他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：“对不起安定，不能再和你一起守护冲田君了，对不起。”
泣不成声的少年抬起头，蓝色的瞳孔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。
清光闭上眼睛时在心里默默地说：安定，你知道么，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，就是被冲田君找到，然后又遇见了你。如果来生可以再见，我一定要将这些话说给你听。
如果来生可以再见……
一定要……
说给你听……
……
鬼才要说给那家伙听！
清光从梦中醒来，一把推开房门。他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，自然也忽略了自己本应睡在廊下的事实。
他叫住迎面走来的和泉守：“出阵队伍回来了？那刚好，陪我去手合吧。”
和泉守皱着眉说：“哈？我才不像你，闲得在廊下睡着被大和守抱回房间。国広受伤了，我要去手入室看他。”
清光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，满脑子都循环着一句话……
被大和守抱回房间。
被大和守抱回房间。
被大和守抱回房间。
……
不知被多少人看见了……
加州清光的一世英名在今天被大和守安定给葬送得一干二净。
“他人呢？”
“你说大和守？他也受了伤，现在在手入室。”
手入室里充斥着浓重的药味，清光推门进去时不禁皱了皱眉。不得不承认，他被现在的主上保护得很好，自从来到本丸，这还是第一次进手入室。
安定正躺在盛满药汤的浴桶里，他将头发散了下来，轻轻搭在浴桶边沿，雪白的肩背上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痕，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。
安定听到脚步声回过头，看到清光时条件反射般地一把扯过浴巾挡在身前：“你你你……你怎么来了！”
清光上前伸手一把扯开浴巾，胸前一道崭新的伤口呈现在眼前，有细小的血珠正在往外渗。心像是突然被什么揪了一下。他急忙低下头，拿起药酒在安定身旁坐下：“别像个贞洁烈妇一样，从前天天在一起，什么没见过。”
安定呼了口气不再说话，静静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往伤口上涂抹药酒，突然闭上眼睛笑了一下：“谢谢你，清光。”
听到久违的称呼，清光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，安定倒吸了口凉气，一把抓住他的手：“小心一点啊你！”
泪水蓄满了眼眶，清光吸了吸鼻子低声道：“抱歉……”
“喂喂你这家伙，不要哭啊！”
清光看到安定手足无措地趴在桶壁上，想伸手又不敢伸的模样，脸顿时烧了起来：“才，才没有哭！是药酒的味道太刺鼻了！”
隔壁传来和泉守的声音：“你们两个怎么在手入室都能吵起来，以前不是关系很好吗？”
安定一愣，重新躺回到浴桶里闭上眼睛，清光也不再说话，继续帮他擦药酒。
屋外传来三味线的声音，旋律轻灵舒缓。清光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心底生根发芽，蠢蠢欲动，迫不及待地想要破土而出。
在安定来到本丸之前，清光曾被粟田口家的弟弟们缠着讲前世的故事。他讲到冲田君，讲到土方先生，讲了新选组，最后说到在他之后也一直陪着冲田君的那把刀。他说，那是一把十分漂亮的刀，但就是爱哭鼻子。
清光碎掉的那天，安定一个人躲在屋外哭，他以为清光不知道，但其实那时的清光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际。
他难过得不得了。他很想走到安定面前摸摸他的头，对他说不要哭，这样哭真的很不可爱，但是他没有力气。
清光看着闭眼泡在药汤里的安定，突然很想把前世没说完的话说出口，又很想上前抱一抱他。
这时，和泉守的声音突然又传了进来：“大和守，加州，我们要走了哦。”
安定睁开眼睛看了看清光，扬声应和道：“你们先走，我这就好。”
清光急忙放下药酒，转身朝外边走边说：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喂——”
哗啦啦的水声在身后响起，清光回过头：“怎么……”
话音戛然而止，他蓦地忘记该如何呼吸，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来，轻轻抚上那个突然抱上来的人的背。
安定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闷声道：“原来还能再见到你，真好。”
温热的肌肤触感与冰冷的金属不同，清光鼻子一酸，有水珠自脸颊滑落。他吸了一口气，仰头苦笑：“喂喂，你倒是先把衣服穿上啊……”
吃晚饭时，审神者不停地道歉：“安定堀川对不起，都怪我出阵前没有好好检查刀装，害得你们受伤，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！”
“主上请不要自责，我们是刀啊，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。”
“是啊，更何况伤疤可是男子汉的标志呢！”
清光看安定笑着说出这句话，心里突然有些不忿，心想也不知是谁在手入室疼到大叫的，却全然忘了让对方大叫的根源正是自己。他敲了敲桌子：“喂喂，你们再不吃饭我们就要吃光了哦！”
审神者看看他，突然笑了起来：“不管怎么样，以后我都会多加小心，请你们大家也要当心，我是真心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要受伤。”
清光偷偷瞥了安定一眼，那双湛蓝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，随即又恢复如常。
吃完饭后，大家各自朝自己的房间走去。
清光回头看了一眼月下的夜樱，不禁感叹道：“夜樱真美啊！”
他扯了扯安定的袖子，装作不经意道：“这位审神者真是个好主人呢。喂，安定，如果是她的话，能代替冲田君吗？”
安定撇了他一眼，满脸莫名其妙我不想理你的表情，不过他还是开口道：“没有人能代替得了冲田君，但是你怎么想我可管不了。”
说完便加快了步伐。
清光耸耸肩，快步跟上去：“嘛，我不是那个意思，但是冲田君一定也希望你能有新的生活吧……”
“加州清光！”安定厉声打断他的话，“你又不是冲田君，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！就像你一直都觉得自己最后是被冲田君抛弃了，所以现在拼命地打扮自己以免被新主人抛弃，可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，在你离开后冲田君有多难过！”
清光被安定满是怒气的脸吓得愣在原地，听到后半句话，脑子嗡地一声炸开，他狠狠推了对方一个趔趄，大吼了声，“安定你这个白痴！”朝相反的方向跑去。
安定揉着额角，突然对方才脱口而出的话感到有些懊悔。冲田君在他心中始终是最完美的，不管之后的主人再好，也不可能比得过冲田君。然而审神者今晚的话却让他有了些许动摇。他讨厌这个轻易就动摇了的自己，却把火发在了清光身上。
可是新的生活，那将会是怎么样的呢？
“如果拥有新的生活首先要忘记冲田君，那我宁可不要。”他晃晃脑袋自言自语道，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。
安定半夜醒来，下意识的朝身边看了看，被子叠得规规整整，昭示着它的主人并未回来过。
他突然有些担心，披上羽织开门走了出去。
深夜的庭院十分静谧，靠近树的方向还能听见轻微的虫鸣。他在本丸转了一圈，最后来到审神者的房间。
虽说少女是个夜猫子，但在这个时间还亮着灯着实有些奇怪。
安定思索片刻，还是决定上前敲门。
手指离门还有半指的距离，身后突然传来加州清光的声音：“喂，你在这里做什么，主上今晚不在本丸哦。”
安定回头，却没有迎上清光的目光。他怀里抱着一叠洗净的衣物，正低头摆弄着衣角：“主上回现世去了，她拜托我整理大家换洗的衣物。”
她拜托你半夜做这种事么？
安定没有戳穿这个拙劣的谎言，他一声不响地接过清光怀里的衣物转身推门进去，一件一件叠好放进衣橱里，继而走出房间，一把拉起愣在屋外的清光边走边说道：“整理好了，回去睡觉。”
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对不起！”
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这句话，都愣在了原地。
安定看着清光别过脸，轻轻叹了口气：“明天要一起出阵，早点回去休息吧，人类的身体可比不得刀剑。”
“知……知道了。”清光抬起头看着安定的背影，耳根一阵灼热。“安定……”
安定停下脚步，却没有回头。
“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冲田先生，也没有怨恨他抛弃我，我知道他会担心我，但是我讨厌那个没能陪你们到最后的自己。我一直希望，如果能再见，一定要告诉你们，能成为冲田先生的佩刀，能与你相识，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。”
深夜的庭院安静得只能听见虫鸣，安定轻轻吸了吸鼻子说：“回去睡觉了，我好困。”
一夜无梦。
奋力砍下最后一刀，眼前的溯行军化成一缕黑烟在空气中散开，清光盯着地上的残骸大口喘着气，持续了一天的战斗加之前一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令他感到无比疲惫。
队长石切丸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，转身对大家说：“虽说已经结束了，难免敌人不会再次折返。大家都累了，我们休息一下再回去，但是万万不能松懈了精神。”
清光找了棵看似干净的大树，靠着突出的树根坐下。他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安定，想起方才那个红着眼连砍了五把敌刀的罗刹，深感那温和的外表真的太具欺骗性。
安定并没有感受到身后的目光，自顾自的整理着在战斗中松开了的马尾。清光静静地看着，眼皮越来越沉……
清光是被一阵沙沙声吵醒的。他抬头看了看，树叶正在枝头不安地摇晃，而仿佛是隔着一层结界，他丝毫感觉不到有风吹过，空气仿佛凝滞在身侧，他从这种异样感中读出一丝危险的气息。
耳边传来石切丸的声音：“有敌军，大家戒备！”
清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，干脆利落地拔出刀，一脚上前踏碎了一块枯骨。不远处的树荫里藏着数只泛着红光的眼睛，那是不知何时出现的又一批溯行军。
清光不耐地“啧”了一声，一双红瞳仿佛充了血。随着石切丸的一声令下，第一部队摆好阵型，朝敌军的方向进攻。
昏暗的光线下，唯有刀剑的光影一道道闪过，清光的目光不由地再次落在安定身上。手起刀落间，伴随着口中的喊叫，一阵阵黑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眼前突然有刀光闪过，清光急忙回神，侧身躲过一把短刀的袭击，反手将对方拦腰截断，一堆碎骨散落在脚边。还未等他松一口气，只听身后一声大喝：“清光小心！”
他急忙回头，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，温热的液体洒了满脸。
霎时间，脑子里一阵嗡鸣。
清光怔了片刻，突然箭一般地冲上前去，在敌群中疯狂地挥舞着利刃。耳边充斥着队友们的呼喊，他觉得自己和他们仿若被隔成了两个世界，脸上和身上被划出一道道伤口，却丝毫感觉不到痛。
……
周遭的黑烟终于散尽，显现出不知是被夕阳还是鲜血染红的大地。清光抹了一把脸，看着倒在地上的浅葱色身影和满手的鲜红，突然眼前一黑……
-TBC-
